文明坐标

——《气质个旧》美文节选二

个旧气质的地理坐标：不大，甚至可以说很小，一个县级市，平方千米辖区面积，地处祖国西南边陲，内涵却很大，在世界地图上，云南省可以找到的极少几个地方之一，也是世界上少数几个位于北回归线上的城市之一，宜人的气候，让个旧人的性格很温和，而这里特有的高原喀斯特地貌，使得这座小城被富含锡矿的群山包围，这是大地蕴藏的瑰宝。20世纪五六十年代起的地理教科书就清楚明白写着，个旧是中国的“锡都”，当时的个旧和大庆一样驰名。

事实上，“锡都”的美名不是自封的，而是因为她对国家的突出贡献和对社会的积极影响，是举世公认的。对“锡都”这项荣誉，个旧人还谦虚了好些年，直到李克强总理的到来，给予明确肯定，个旧才正式宣布，我们是“世界锡都”。

个旧完全有资格，也只有个旧有资格能够承受得起“世界锡都”这个美名。西方许多文献总会提到她，因为“锡”金属在工业社会里不可或缺，在任何工业门类都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更为关键的是，全世界产锡的地方非常少，锡资源如此富集的地方，更是绝无仅有。从锡金属的蕴藏量、出产量和品质这个角度来说，这里是当之无愧的世界中心。

个旧气质的历史坐标：很久很久，久远得我们都弄不清楚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里的锡金属开采开发，从青铜文明时代就已经具有相当的规模。是些什么人最早来到这里，创造着他们那个时代的辉煌？没有明确的答案。我们只能从几千年前古人遗留下来的金属冶炼的炉子，来判断那个时代的科学技术水平；从古人遗弃的冶炼废渣的数量，来判断那个时代的生产规模，从而可以大略测算出，个旧这个地方曾汇集了多少人口；只能从这里墓葬出土的大量青铜器，来初步判断，这个地方的经济、文化、政治、军事乃至日常生活，在当时有着什么样的地位和影响，与其他地方有着什么样的纽带关联。

要知道，青铜就是锡、铜的合金，只是不同的用途，二者的比例有所不同，离开锡，铜就只是一种柔软的金属，当然就没有青铜器。

中国产锡的地方屈指可数，至今有一句老话叫作“有锡天下兵，无锡天下宁”。意思就是说，在青铜文明时代，有锡就可以铸造兵器，就会有没完没了的战争和杀戮，如果没有锡，就没有人能够发动得了战争，天下就安宁了。可见锡在那个时代的重要地位和作用。有史记载，无锡所产的是砂矿锡，早在春秋时期就已经采完了。在后来的历史长河中，中原的锡金属原料来自何方？这是历史留给后人的一个遐想。

随着大量青铜器的出土，人们逐渐认识到，云南的青铜文化在全国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个旧的青铜器在云南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这里出土了大量的汉代五铢钱，很多都还没有经过打磨，也就是说，还差最后一道制作工序，才能进入社会流通。是什么原因致使当时的人们这样轻易地把到手的财富抛弃在荒烟衰草中？这里墓葬出土的孔雀灯、铜俑灯、三足盘、提梁壶、铜镜等大量精美的青铜器，无论是总体数量，还是单件大小，在全国青铜器中都具有相当的地位。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那是只有皇室贵胄和达官显贵才有资格享受的奢侈品。何以散落在遥远偏僻的个旧？它们是从皇宫内室流传出来的，还是在这里生产制作、专门用来给皇帝进贡的？以那个时代的科学技术水平，在如此遥远的空间距离，同时应用着当时最先进的冶炼技术、最精良的铸造工艺，使用着共同的文化元素，交流着大量的物质产品，绝对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奇迹。

云南的青铜文化何以闪耀着如此迷人的光彩？让人难以理解的三星堆文化与云南的青铜文化有着什么样的关联？三星堆精美的青铜器，其铸造的原料来自何方？中国历史上，日常生活中流通的铜币，铸造过程中都要加适量的锡，才能克服柔软和容易腐蚀的问题。几千年的铜币铸造，所需要的锡资源来自何方？要知道在现代交通工具发明以前，云南是一个非常遥远偏僻的蛮荒之地。

而在具有如此精良的工艺之后交通运输又成了另外一个谜，是通过什么样的交通运输途径，到达其目的地？是向东经过广西到广东，再到中原？向北通过五尺道到四川，再到中原？或者走红河水运到越南河内再走海运到中原？都有可能，都有充分的证据。历史上很多的未解之谜，谜底都指向了一个地方：个旧。谜一样的个旧，为这方天地增添了神秘的色彩，这就是个旧气质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

中国传统文化向来重文化表现形式，轻科学技术，而科学技术水平恰恰最能反映当时的工业生产能力。在传统文化中，农业生产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工业技艺被视为细枝末节，没有能够引起足够的重视，也没有培养起自己的工业精神。个旧一直是以工业生产为主，既具备相当的工业生产能力和工业素养，也具备工业文化和工业精神。这在传统文化视角下是特立独行，必然与众不同，是另类，以今天看来却是别具一格的特殊魅力。

不知是有意回避还是不经意的忽视，那么多专家学者包括历史学家、考古学家、收藏家等等，他们醉心于古青铜器精美绝伦的制作设计，惊叹于古青铜器鬼斧神工般的铸造工艺，热衷于古青铜器神话般的天价炒作，却没有人去研究这些青铜器的原材料。在当时的科学技术水平条件下，冶炼技术的每一个进步，需要何等天才般的智慧。这样的智慧，传说中已经演化为干将莫邪等铸剑名师神话般的美丽故事。个旧向来是金属冶炼之都，一直都在进行着石头与火的对话，在这样的对话中书写辉煌。如此美丽的传说，在个旧绝对是真真切切的历史存在，见证了个旧金属冶炼的辉煌。

在漫长的岁月里，云南素有金临安、银大理之说。临安府因为有个旧锡矿的开采，向来富庶。事实上，建水古城、石屏古城、近代名城蒙自等等，其建设资金的来源，基本上是依靠个旧的矿山开采。这些地方那么多的豪门之家、显赫之族，那么多富丽堂皇盛极一时的古建筑，众多的商号，所从事的经营业务，大多是在个旧做矿业开发。当然，从个旧锡矿山上驮回的庄园，肯定还远不止这些地方。

这就是个旧气质亘古不变的坐标，在广袤的大地上，一直有一位大自然偏爱的宠儿，得天独厚，与生俱来；一直有一朵文明的奇葩，驰名远扬，无可替代。在历史的长河中，一直有一朵神奇美丽的浪花，历经千百年，光华依然；一直有一首悠扬悦耳的歌谣在耳边回响，岁月飘逝，旋律不变。（致远文）

文图选自《气质个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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