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看白癜风比较好专科医院 http://pf.39.net/bdfyy/bdfzj/ #知青# 茫茫大海中的那条年轻生命作者:林卓正光辉,是住我楼上一位仁兄的名字。他全家是北方人(不是南下干部),他家两兄弟都长得牛高马大、清靓白净,是个标准的小帅哥。其兄叫光宇,是WG前的专业篮球队员,WG期间无球可打,便转业进了工厂工作。光辉就读于广州市13中的高中部。由于他生得高大,自然而然便成了半个孩子王,常常带领我们小屁孩在街上踢足球,去下塘摘芒果,去沙贝海学游泳,有时为了放纸鹞与隔离街的烂仔发生冲突,他也义不容辞地挺身而出。打了胜仗,便前呼后拥地得胜回朝,好不威风。 开心的时光总是短暂的。WG结束后,听人说“南番顺”,(即南海、番禺、顺德的简称)是广东的鱼米之乡,光辉也报名插队去了南番顺,街上几十个小屁孩也插队的插队,去海南的去海南,四散东西,从此天各一方。 在海南期间我从不跟插队的街坊知青通信来往,因为我知道连队常常偷拆我们“的书信,有人就是因为书信中发过几句牢骚而遭遇灭顶之灾。 我第一次探家时,光辉约齐一班旧街坊朋友,除了各自谈及下乡的经历外,他还把愉听港台热播的时代曲《往事只能回味》教我们唱: 时光已逝永不回, 往事只能回味。 忆章年时竹马青梅, 两少无猜日夜相随。 …… 唱得忘情处,大家眼中喻满伤感的热泪。 那时社会上已兴起了以插队知青为主体的偷渡潮。光辉还教我们唱一首《较脚歌》: 阵阵春风吹遍了大地, 田野里的知青遥望远方有何念? 就耍奋起努力求前程路。 较脚去,为活路。 做知青,耍尽力,学游泳。 你看世界那一边, 灯火燎眼乱。 远走之时就要来到, 青山过后跨过浪头, K城见! (K城即HongKong香港) 歌声响处,光辉的眼光中闪烁着希冀与祈盼,没想到他后来果真踏上了较脚路。 在我的印象中,插队生活,光辉除了晒黑一点外,倒还是那么朝气勃勃。我们又再一齐去沙面参观波兰领事馆的橱窗,此处已是广州为数不多的窥探外界变化的窗口之一。 没过几天大家又是各奔前程。临分手时,光辉落落大方地对我们说,下次回来再教找们一些新歌。 大家都对再次重逢充满了期待,谁料这一去竟是永诀。 我第二次探家时,到家当晚,半夜听到四楼楼道上有妇人在偷偷饮泣,和压抑着的“光辉、光辉!”的轻声呼唤,那种悲凉,那种凄切,令人感到阵阵寒意。我心生好奇,欲出去探问究竟,老妈神秘地摆手兼摇头:“唔好理,唔好理。(注:别理他、别理他的意思)”然后推我返回二楼的我家中。 疑问使我无法再入睡。次日,赶紧找街上几个小兄弟探问究竟。 “光辉唔见咗!(注:不见了的意思)”他们怅怅然地回答。 唔见咗?一个大活人,怎么说唔见就唔见?拐子佬也不会看上牛高马大的光辉吧?我打死也不信!小伙伴说出了“光辉”唔见的经过,那是他那些已经成功登岸的农友托人辗转传回来的消息。 原来光辉早就存了较脚之心,只是怕人多嘴杂,没跟我们讲,也不敢向父母兄长透露。他们利用回家的机会在广州备足了炒米粉,又时常去金盘岭练游泳。回到南番顺的一个月黑风高晚上,他们一行六人终于踏上了较脚的路途。这六人中,就有他的13中同学兼农友、时任女友“黑牡丹”。黑牡丹人长得黑,却十分漂亮,人们笑称他们是黑白双煞,又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却说一行人帮扶着着翻山越岭,夜行晓宿,总算有惊无险。几天后历尽艰辛好不容易走到海边滩头,黑牡丹已累得不能动了,央求大伙歇一歇再下水。可是大伙都说,坚持一下就是对岸。你这一歇,保不定边防军或民兵就巡逻过来,那就前功尽弃了。黑牡丹再不敢坚持。 光辉精力好,带头走下水,率先游了出去,其余人等整理好救生衣和杂物,也相继下水了。黑牡丹无奈地跟在最后头,所谓救生衣,有条件的带个旧车内胎,无条件的无非是吹涨个大胶袋,扎得结结实实以增加浮力而已。一行六人就这样在太平洋的波涛中载浮载沉,虽然极尽疲惫,却仍旧坚定地向着灯光璀璨的远方奋力游去。 不知游了多久,灯光已渐渐清晰,对岸也渐行渐近。如果一切顺利,胜利的曙光就在前头。偏偏这时黑牡丹却大声叫道:“光辉快滴来,抽筋呀抽筋!”光辉赶紧从头领位置返游回来,交待其余四人不要等候,继续向前。他替黑牡丹简单搓搓脚肚子,仍勉励黑牡丹坚持游下去,自己断后,作她的保障。 黑牡丹明白,此时此刻,任何停滞、退缩、返回,等待她的都是个死字。只得略作舒缓后,咬着牙关奋力前游,隐隐约约听到光辉在鼓励: 下定决心,不怕牺牲…… 她也没意识到这句语录对于此时的他们,到底是鼓励还是讽刺。 正所谓绝处逢生,人在最绝望的时候,也能激发出最大的潜能。当黑牡丹精疲力竭地脚踏上对岸滩涂的时候,两脚一软,瘫倒在前期到达的四位同伴身边。不管怎样,即使历尽九死一生,总算是熬过来了。 黑牡丹强撑着爬起来,想要与对自己不离不弃的光辉同庆一番。却猛地一惊,才发现,茫茫大海哪里还有光辉的身影?她记得光辉一直在身后替自己鼓劲,记得他时刻在护佑着自己不致落伍,却从没意识到这鼓劲何时消失!搜遍大海,目光所及,海面上不仅没有光辉,也找不到装载着光辉衣物的大胶袋。 眼看天色微明,这滩涂也不是久留之地。现在还不是讲伤心的时候。四位同伴好说歹说搀扶着黑牡丹离开岸边,他们宁愿相信光辉是漂流到另一个登岸点,迟早会跟他们在市内汇合的。 黑牡丹自己不好出面,委托香港的老表连续三天来到滩涂找寻、探问。登岸的挺多,遇难的人也不少,可是光辉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出现过。 他们只得写信给光辉的大哥,详述了较脚的情形,抱着最好的假设和愿望——或被过路商船搭救;或被巡逻队抓到反解回广州,好丑执番条命仔。但大哥的回复却是否定的,黑牡丹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光辉,无颜面对光辉的父母和同学们,也于几个月后离开了四位同伴,不知所踪(也有传说后来去了美国)。 光辉的老妈是街道积极分子,她不敢大声哭嚎,只是经常半夜里偷偷地跑去楼道守候,希望她的乖儿能奇迹般地回到父母身边。于是出现了前文所述那一幕。 楼道的哭声这一现象断断续续持续了七八年,一直到改革开放后,光辉父母随大儿子搬去深圳,才消失。 光辉,你是否尚在人间? 茫茫人海,何处寻觅你的踪迹? 作者:林卓正 来源:老知青家园 转载请注明原文网址:http://www.gejiuzx.com/gjsgr/15673.html |